【瓶邪】《橘枳》37

【37】

 

留张起灵在家吃过晚饭，吴爸吴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起灵便寻了个借口和吴邪一起离开。两人来时都开了车，现在吴邪也懒得惦记自己的爱车了，麻溜钻进张起灵的车里，指挥着要出去兜个风。

“去哪儿？”张起灵的心情不错。

吴邪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路边小超市停一下，我去买点润喉糖。”

张起灵依言停车，有些担心地问他：“不舒服？”

“是给你买，看你今天说的话比一周的量都多，担心你嗓子疼。”

张起灵无奈地伸手去捏他的耳垂，吴邪痒得直往后躲，揪住作祟的手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疼不疼？”他问。手背上一圈牙印清晰可见。

张起灵老实点头：“疼。”

吴邪轻轻摩挲着那圈牙印，忽然道：“我哥要在这边办婚礼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手任由他抓着。

吴邪又叹了口气。“我问他为什么不出国，毕竟有好多国家都是承认的，他不说话。我又问他不能领证后悔吗，他说只要方霖不介意，他就不介意。”他将手指一根根挤进张起灵的指间，用力握了握，喃喃道，“一个人的时候觉得结婚没什么意思，不就是拿了个写着两个名字的小红本。可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又觉得，一个小红本，比什么都重要。”

张起灵静静握着他的手，末了道：“想出国的话，我去安排。”

吴邪感动地回看他一眼，对上张起灵极其认真的眼神，摇摇头道：“我和我哥一样，比起跑出去移民结婚，我更想得到家里的承认。”

张起灵想了片刻，突然启动车子。吴邪不知其意，问道：“要去哪儿？”

张起灵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去领另一种写着两个名字的小红本。”

吴邪一路上都在思索另一种意义的小红本是什么，直到车子停在一家售楼中心的门口，他还是一头雾水。

“来这儿干什么？”

张起灵答得理所当然：“买房子。”

吴邪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问：“好好地怎么要买房子，你原来的不够住啦？”

售楼处的引导员已经为他们拉开了玻璃门，张起灵就在门前停下脚步，吴邪不明所以，也跟着站在他对面。准备迎上来的销售员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不是。张起灵并不管这些，他仅仅是凝视着面前的吴邪，就感觉已经拥有了世界。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眼前的人刻进心里去。

“买我们两个人的房子。”

耳朵明明已经接收了这句话，大脑却在一片混乱中难以分清里面含了多少情意。吴邪眼角瞥见销售员越来越僵硬的笑容，也顾不上感慨，急急忙忙将人拉进屋去。

激光笔的光点落在模型上微微抖动着，耳边是温柔且公式化的介绍，张起灵听得认真，偶尔问上一两句。吴邪只是默默站在一边，眼睛追逐着不断移动的光点，仿佛整个人都失掉了魂。

“怎么样？”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问道。

“什、什么？”吴邪猛然回神，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看向张起灵，“在说什么？”

销售员积极地把刚才的介绍又重复一遍，吴邪努力听着，最后咂咂嘴道：“有点太大了吧……”

销售员手中的激光笔一转，落到了另一排楼房上：“我们也有小点的户型，这一排是一百平的，结构合理，也更适合两个人住。”

吴邪拉拉张起灵的袖子，走远几步才压低了声音问他：“真的要买房子？我就是那么一说……”

张起灵点头，见吴邪还在犹豫的样子，又补充道：“之前就有打算。”

“可是我们也不缺房子……”

吴邪说完这句话就想起前几次张起灵轻描淡写的抱怨，说他的小公寓卧室太小。也是，一张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人并排睡着倒也还凑活，但对于他们，怎么可能就那样乖乖躺着不动？张起灵说过一次，吴邪就当他是在开玩笑，并说要搬到他家去住，没想到却遭到了反对。理由是离吴邪的学校太远，即使是开车上班也太辛苦了些。

这样想着，吴邪才意识到，原来张起灵早就存了买房子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目标明确地跑来这个楼盘。

张起灵见他久不说话，以为吴邪不情愿，便道：“如果不想买就算了。”

说着，拉起吴邪便要往外走。吴邪一翻手勾住他，低低道：“不是，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没缓过来。”他重新走回模型前左右查看，问道：“你看中这儿了？”

“离学校近，”张起灵跟过来回答，“周围环境也不错。”

吴邪点点头，他相信张起灵的判断，随手要来一张户型宣传单，边翻看边说：“买个多大的比较好？”

售楼小姐凑过来殷勤地推荐各式户型，吴邪翻看了一会儿，指着一套一百的和两百的问张起灵：“大的好还是小的好？”

张起灵不假思索地答：“你喜欢的最好。”

站在旁边的售楼小姐捂着嘴偷偷笑，艳羡道：“你们感情真好。”

吴邪羞得耳根通红，支支吾吾不想说话。眼瞧着张起灵脸上泛起的些微笑意，又觉得他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索性彻底放开心思，也不再扭捏了。

“大的住着舒服，但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太空了……还是小的紧凑点好，不过一百的话，会不会不够用？”

售楼小姐翻到另一页，指着其中一个户型建议道：“那就折中一下，一百五的怎么样？”

吴邪再次向张起灵投向询问的目光，果然那人还是一副“你说得对，都听你的”这样的表情。他想了想，对张起灵说：“房子是我们俩的对吧，你是打算贷款还是全款？”

“全款，”张起灵答，“省事。”

售楼小姐激动地凑上前：“我们可以送精装修！”

吴邪一摆手：“不要精装修，换算成折扣减价吧。”

售楼小姐有些犹豫：“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我们经理。”

“那成，你跟你们经理商量，”他示意张起灵一起离开，“我们明天再来。”

“先生，那麻烦您留个联系方式吧。”

面对伸过来的单子，吴邪不加考虑地顺手就填上张起灵的电话，却在名字那一栏使坏，写了自己的名字。张起灵在一旁看着，任由他搞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坐进车里，吴邪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道：“全款可是你说的啊，我没那么多钱。”

张起灵倾身在他脸侧轻轻一吻，笑道：“不用你掏钱。”

吴邪不理会他的调戏，一本正经道：“谁说我不掏钱！我拿首付的钱，剩下的你补齐。”

张起灵眨了一下眼睛，刚想说首付也不用你拿，却被吴邪抢了先：“你说过听我的，不然不让你在房本上写我名字！”

面对这样“令人胆寒”的威胁，张起灵按掉他的安全带，把人扯进怀里深吻。他懂吴邪的不安，在无法得到两人关系的合法确认下，他们都无比想要一个证明，一个永不分开的证明。尽管在外人看来并不稳定，但也只有他们知道，一份油墨喷上的小红本，强过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

吴邪气息不稳地回应他，喘息间溢出一声模糊的笑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