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飞来横祸》71

71）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细细咀嚼这八个字，心神转念间，某处关窍终于想通，却只感觉全身凉津津的，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寒气顺着骨头缝直往里钻。

 

“他还是个小孩……”

 

同样被冠上“小孩”称呼的张海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二十多了，不小了。”

 

我仍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一个远房表姐，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们也太小看现在的中二少年了。”张海客撇着嘴看向车窗外。

 

脉络再一次清晰起来。陆知怀疑邵非杀死了表姐，假作不知请，和邵非发生关系以取得他的信任，证据就是他清楚知道邵非正在秘密调查的我的情况。从邵非处，他基本掌握了大概计划流程，单等着被调查的我真正出事，然后一封举报捅出被这群人辛苦隐瞒的秘密，一锅端掉所有涉案人员，当然，也包括他曾经的表姐夫。

 

如果拿不出杀害妻子的证据，无论如何邵非都可以逃脱法律制裁，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让这人为他的罪行赎罪。

 

“天真的想法，用好了也会管用。”张起灵如此评价道。

 

我想起吴协给邵非的u盘，里面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绯闻照片，而是一些真正拿捏邵非的东西呢？比如说……他的妻子到底是怎样失踪的？那吴协又是怎样得到的？

 

会不会使我们想太多了？我不禁怀疑起推论的可能性，有些离奇，有点不靠谱，但从某种角度上讲，又十分地合情合理。

 

急诊的人不多，张海客没等多久就拍完片子，值班医生拿着X光片扫了一眼，淡定地说：“骨裂了。”

 

张海客一脸蛋疼，反反复复地问医生：“严不严重啊？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万一我不能颠勺了咋办？”

 

医生笑着给他写病历：“这么担心能不能颠勺，你是厨师吗？”

 

“不是啊，但是我家里不会做饭的都打光棍了，我现在还单身着呢，事关我的终身大事。”

 

我和张起灵同时默默后退，我偷偷问他：“你家都给孩子灌输的什么观念？”真是够奇葩的。

 

张起灵掩嘴咳了一声，撇清了关系：“只是他家这样说。”

 

也不知怎么的，张海客耳尖听见了，扭过头冲我告密：“不对，大伯母也这么说。我哥他单身这么多年，我妈和伯母一致认为。都是因为他手艺太差！”

 

张起灵的耳朵根泛起可疑的红晕，扯着我出了值班室的门，坐到走廊的塑料椅子上。

 

我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家真好玩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起灵无奈地纵容我笑了个够，轻飘飘道：“现在不担心了。”

 

一句话把我钉在原处，吓得我话都不会说了：“那什么……你……不会是已经……”

 

张起灵含蓄地点点头，深藏功与名的那种。

 

我使劲瞪他，拼命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丝开玩笑的蛛丝马迹，未果，只能接受现实。

 

“你这也太快了……”我嘟囔道，“我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需要。”

 

听到张起灵已经向家里摊牌，我也开始考虑跟二叔三叔他们正式出柜的事情。我父母去世后，二叔和三叔担当了我的监护人职责，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快向他们介绍张起灵。只是三叔好说，二叔心思深，恐怕一时半会不容易点头，需要多费些心思。

 

我心里考虑着应该用怎样温和的方式告诉他们这个有点惊天动地的消息，张起灵却从我不断变换的脸色上想跑偏了，他以为我在担心那场未知的车祸，便捏一捏我的手心，用上十二分笃定的语气。

 

“所以你会没事的。”

 

我恍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坚信自己可以避过那场无妄之灾。

 

因为张起灵就在我身边。

 

等张海客固定好胳膊，值班医生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冲他挥手：“不好好养伤的话就再也不能颠勺了哟。”

 

张家两兄弟脸皮一样厚，只有我因为这句揶揄红了脸，抢先跑去取药。

 

他们俩在后面慢吞吞走，我听见张起灵说明天要去学校找陆知。张海客说：“他是该给我赔医药费，反正KTV走廊有监控，不怕他赖账。”

 

张起灵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快步走到我身边：“我去问他。”

 

“要不还是我去？”

 

他摆摆手：“我去，合情合理。”

 

“情”和“理”正跟在我们俩身后，听见这话一脸幽怨地散发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