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飞来横祸》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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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张起灵这句“合情合理”，我把车停在学院楼不远处，打算在车里等他们回来。

 

张海客跟在张起灵身后，肩膀比昨晚肿的更加明显，连走路的姿势都被影响到了。他们进去没多久，陆知气喘吁吁地从我眼前跑过去，握着手机站在楼前，四下张望一阵，躲在树后打了一通电话。

 

我听得不甚清楚，隐约几句“我自己能搞定”、“你不用出面，不要打草惊蛇”、“实在不行我会让他来的”飘进耳朵里。陆知整个人很焦躁，身上还带着通宵之后的疲惫。我心里有了数，这通电话应该是打给昨晚和他在一起的“同伙”。

 

陆知的第二通电话打给了邵非，他磕磕绊绊地讲完了昨晚发酒疯打人的事情，低声道：“我不敢跟家里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面对他的小情人，邵非没什么怀疑就答应了。陆知翘起一边嘴角，勾出一个不熟练的冷笑，一双眼睛里冒着火，甚至在挂掉电话之后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此情此景，我不禁更好奇陆知对他那位表姐有多深厚的感情，能让他不惜雌伏人下来换取报复的线索。大学生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可陆知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不合时宜的成熟面具，对每一个人无差别释放冷意。吴协曾说让邵非管好他的“小男朋友”，想来陆知对于搞垮邵非的关键人物很难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将听到的内容编辑成短信发给张起灵，很快，陆知收起手机，转身走进学院大楼。男生背影单薄，被穿堂风吹乱了头发，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手机震了一下，张起灵回了信息，简单的几个字：“稍等，很快结束。”

 

陆知离开没多久，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我难以置信地再三揉眼睛，终于确定是吴协本人。

 

看到他我就没法淡定，借着路边大树的掩护，我悄悄打开车门，尾随吴协拐进大楼后面一个偏僻的天井。

 

天井大概是专门设置的抽烟区，吴协先是点了根烟，顺手将门反锁，一个人站在天井中央不知想些什么。我躲在一墙之隔的窗户下，微微敞开的缝隙刚好能让声音顺利通过，我得以完整听到他和手机那边的对话。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和李老板的“那位”声音有些相似。吴协先是温言安慰她几句，等情绪稳定之后，画风突然一拐，开口就是“股份转移”。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讲师，和一位老板的情妇讲股份转移，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我灵机一动，将手机调出录音功能，把他们的对话完整地录了下来。

 

一面听，一面飞速思考这些内容的意义，我确实不太懂吴协口中接连蹦出的专有名词，但直觉告诉我，这些应该与整件事脱不了干系。

 

讲到最后，吴协对那人说：“你最近顺着他一些，他快动手了，到时候咱们就能来一个釜底抽薪，也就没烦恼了。”

 

釜底抽薪，我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词，吴协要抽谁的薪？李老板吗？电光火石间，原本困扰我的疑问被打通。吴协希望通过李老板的情人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不知是意外还是故意设计，李老板发现了他的存在。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无论是女人还是产业，被人觊觎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李老板盛怒之下，或许又受了旁人挑唆，决定对给他戴绿帽子的人一个教训，于是他找来了邵非，邵非因为被吴协抓住了把柄，便把调查对象换成了与他有八分相似的我身上，成功误导李老板，让他决定找“专业人士”彻底解决我这个麻烦。

 

我大胆猜想，当我的死讯传来，李老板便可放下警惕，安安稳稳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在最暗处，趁其不备便能将其掀落马下。不知那时的李老板能不能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

 

我又想起陆知，他和吴协一样躲在幕后伺机而动，想要成为那只吃掉螳螂的黄雀。冷笑一声，这辈子他们是没机会了，就是不晓得上辈子，赢到最后的会是谁？

 

尼古丁的味道从窗缝钻入我的鼻间，我被迫打了个寒颤，沾满冷汗的思绪飘至天井中，我很想面对面站到吴协面前，质问他：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那只倒霉的羊会是我？

 

我与吴协，一个程序员，一个大学老师，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联系，为什么他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了我的底细？

 

吴协在天井打了数通电话，我都录了下来。最后一个，他打给了邵非。

 

他问邵非：“李老板许给你的报酬结账了吧？”

 

邵非：“拿到了。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吴协低声笑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过我也不太想和你联系，你就暂且放下那颗不稳当的心吧。”

 

顿了顿，他又说：“U盘的内容你都看到了吧，我可是很真诚的，所有证据可都在里面了。”

 

邵非咬牙切齿道：“多、谢、你。”

 

吴协的声音被风吹散了，飘忽忽的，却似一道惊雷，直劈到我身上。

 

“我这点小把戏还不够看，比起老兄你推老婆的那一下，我真是佩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