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橘枳》35

【35】

 

关于吴邪出柜这件事，尽管知情的吴家人都默契地在老太爷面前闭紧嘴巴，生怕一句话说错气着老爷子。但不知怎么地，在老宅休养生息的吴老爷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耳边吹过的歪风，当即气势汹汹赶到了大儿子家里。

老爷子这次没有大发脾气，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喝茶，吴爸吴妈陪坐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老爷子放下茶杯，淡淡说了一句：“你这茶叶不错。”

吴爸忙不迭道：“家里还有一盒没拆，给您带回去喝吧。”

老爷子点点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慢悠悠道：“小邪的事……”

一提及此事，吴爸就像吞了火药一样，登时怒火中烧：“那混账小子！不知道跟谁学的，也玩那一套！”

老爷子斜眼过去：“小羽当时，我很生气。但是现在小邪也这样，有些事情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吴爸疑惑地“啊”了一声，问道：“哪里不清楚了？”吴妈在旁边悄悄捣了他一把，吴爸不耐烦地说：“到底哪里不对了？我看这俩小子就是欠揍！”

吴妈叹了口气，便不再理他。老爷子也不打算跟他解释，转而问起吴妈来：“听说你和小羽那个见面了？”

吴妈点头：“见了，一起吃了顿饭。”

吴爸在旁边冷哼一声，不情愿道：“还是瞒着我的。”

老爷子便有些不高兴，只用一句“你媳妇比你有主意”堵上了他的嘴。吴妈不理会这些，只是如实说道：“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唉，可惜了。”

老爷子欣慰地点头：“总算小羽看人还不差。”

吴爸被呛了一句后一直不太痛快，听到这里更是难以接受：“爸，您这是要干什么？接受了吗？”

当然，这次他直接被无视了。

“那你见过小邪那个没有？”老爷子问。

吴妈摇头，道：“老三见过，我也只是听他说了说。除了对小邪用心得很之外，别的也就不值当说了。”

老爷子也叹气，摆手不愿就这件事多说，端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面色不虞：“你们太惯着他了。”

说完老爷子也连连叹气。谁不惯着吴邪呢，出生时的情况那么惊险，从小身子骨也不算多强健，小病小灾不断。家里所有人都宠着他，上大学时不想从商，他们也只是意思意思就让他改了志愿。说到底，他哪里舍得让这俩宝贝孙子受罪。

吴妈没有应声，老爷子问她：“你想怎么办？”

吴妈便推让道：“听您的。”

老爷子一摆手：“不用听我的，我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得盖上棺材板，儿子是你俩的儿子，你说。”

吴妈沉默了很久，才慢吞吞道：“我不同意，可是我管不了他们。老二和老三，一直单着没找，这么些年一个人过，看着也心疼。他们兄弟俩的性子我清楚，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都是一口气憋着走到黑。我不同意他们，他们也不会跟我服软，这个家到底要被扯散了。”

吴爸插不上话，就坐在一边抽闷烟。听完吴妈说的这一通，他忍不住道：“你们俩这就服软了？脊梁骨都得让邻居戳烂了。”

老爷子狠狠敲着拐杖，骂道：“不用你来告诉老子这事有多丢人！”他停下来缓了缓，又想起了什么，对吴妈道：“小邪那个，绝对不行，就算你同意我也不同意！剩下的你就看着办吧，我管不了了……”

老爷子颤巍巍站起身打算离开，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吴邪刚把钥匙拔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着的吴老爷子，当下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本来是要和爸妈再次摊牌，渲染一下自己对林致炆的“爱”，侧面刺激吴爸吴妈的情绪，为张起灵的闪亮出场做准备。但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吴家最有话语权的人今天会在这里。

“爷爷。”吴邪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这下糟了，本来打算各个击破，等搞定了爸妈再去挟诸侯以令天子，没想到，其他诸侯和天子都是一路的，合着就自己是个反贼？

老爷子看了明显心虚的吴邪一眼，索性重新坐了回去，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刚才还在说你的事。”

吴邪腿一软，差点迈不动步。他想起自己来时跟张起灵的嘱咐，让他见短信行事。难道，现在就得发短信求助吗？

“您都知道了？”他试探着问。

老爷子没说话。

吴邪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到底是直接跪下去显得干脆利落呢，还是站直身子说话表现自己理直气壮呢？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觑着吴爸吴妈的脸色，一点点坐到了沙发边上。

“你来干什么？”吴爸没好气道。

“我来……”吴邪低着头，愁眉苦脸的，心说我本来是想耍威风的，可是现在有佛祖在，齐天大圣再能耐也逃不过他的五指山啊！左思右想，他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来看看……”

老爷子突然开口：“看什么？看你爸妈有没有被你气死？”

妈呀，上来就是核打击，这下可扛不住。吴邪苦着脸，小心翼翼道：“我哪儿敢啊……”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坏了，这句话不该说。因为下一句一定是——

“你不敢？你不敢还和学生不清不白地搅和在一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只好闭着嘴不说话。吴妈数落了几句，吴爸又发了顿脾气，但他的心一直没能放下来。吴老爷子自从说完那一句后就再也没有发话，拄着拐棍若有所思，非常像攒大招前的准备工作。

必须要先发制人，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吴邪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声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他看了老爷子一眼，后者正在闭目养神，也不知听没听的进去。吴邪继续说道：“我不会放弃他的。”

吴妈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泪花，却仍然强硬道：“我不同意，我们家都不同意！别说他现在还在牢里，就算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也不会承认的。”

本来也不想让你承认他，承认小哥就成了。吴邪默默在心里说，小林啊，辛苦你还得再背一次黑锅，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等你出来了，我会给你接风的。

他一站起身，吴爸立刻就道：“你要去哪儿！”

吴邪一指卫生间：“上个厕所。”

躲进厕所里，吴邪立马就给张起灵发短信求助。

回信简洁明了：“等我。”

吴邪长舒一口气，重新稳定心态，等着张起灵来救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