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和离记》2

2)


浑浑噩噩在喜娘指挥下行完礼,在不知凡几的宾客见证下结尾夫妻后,吴邪被单独领去了卧房。自然了,他们是要洞房花烛的。


张家的少主人,也是他今后的夫君,留在外厅招待客人,恐怕要被灌上好一阵的酒,而吴邪只能无所事事地等在房间里,连盖头也不能揭。


连盖头也不能揭!


说好的平等互爱呢?刚念完的词喂狗去了吗?


然而房间里并不只他一个,吴邪肚子饿得咕咕叫,喜娘也不愿把桌上当摆设的喜饼拿给他咬一口,屋子里还有酒香,是陈年佳酿,小钩子一样挠着吴邪心口。


他待着无聊,手指把玩着盖头上的丝绦,扬声问喜娘:“哎,那个张……他叫张什么来着?”


喜娘“哎哟”一声急得跳脚,忙回道:“少主人姓张名起灵,少夫人您可不能再忘了。”


“我尽量吧。”吴邪敷衍道,这名太晦气我一点也不想记住。


过了会儿,他又问:“他长得好看吗?”


房中顿时响起嗤嗤笑声,吴邪一抬手要掀开盖头,被喜娘眼疾手快按下去,告饶道:“少夫人,您别再说话了,哪有新娘子这么多话的?”


“我不是新娘子。”吴邪道,“谁娶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他到底好不好看?”


这事关颜狗尊严。


良久,有位站在窗户前的侍女弱弱开口:“少主人……很英气的。”


“怎么只说英气,”有人打断了她,“那叫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傥……躺……躺平任干?”


房间霎时静了。


吴邪双手合十:“对不住,成语接龙玩习惯了,没忍住。”


然而不管他如何再问,都没有人肯回答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吴邪已经倚着床眯了一觉,房门终于被人从外打开,坚守岗位的众侍女齐齐福了福身子,道:“少主人好。”


吴邪一个激灵坐直了,眼巴巴盼着那人赶紧掀了盖头,谁知左等右等,总没个动静,忍不住出声道:“喂,进来的是活人吗?”


喜娘几近晕厥:“少夫人……您太不讲究了。”


张起灵被灌了许多酒,尚有七分清醒,闻言摆手让所有人出去,喜娘慢吞吞走在最后,经过张起灵时低声提醒道:“少主人,记得要掀盖头,喝交杯酒,其余不愿做便可省了。”


张起灵低低“嗯”了声。


吴邪自然也听到众人离去的声响,心中不由一紧,迟来的羞耻心立时淹没了他。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掌心都是汗,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那个……你能不能先……”


张起灵捡了个椅子坐下,遥遥看向顶着红盖头的那人,方才还是一副嚣张做派,此时唯唯诺诺,竟是紧张起来。他不中意这门亲事,自然也不会面前的人有多眷顾,自顾自给自己倒了茶水解酒。吴邪竖着耳朵听他发出的动静,挺直的脊背都僵了,原先的焦虑渐渐转化为怒火,烧的他一把抓开红盖头,狠狠掷在地上。


房间燃了许许多多红烛,映得如白日一般明亮,吴邪一眼瞧见自己夫君坐得远远的,穿着样式相仿的喜袍,垂着眼睛研究手里那杯茶。


竟是看也不看他。


怒火燎遍全身,吴邪蹭的站起,噔噔噔跑到张起灵对面坐下,劈手夺过茶杯,仰头喝尽。


“啪”的一声,重重放回桌上。


张起灵这才撩起眼皮观察面前这个像炸了毛的宠物一样的人,面冠如玉,目若琉璃,因为愤怒双颊染了二分红意,更衬得一派风流贵气——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奈何脾性差了些。


不光张起灵在观察他,吴邪也在仔细打量。这人面目冷淡如寒冰,双眸漠然似寒星,一双薄唇平平抿着,无意间带了十分冷肃之意——是很难接近,但真的很好看的一个人。


真的好好看。


姐姐啊,你弟弟和离之前,一定要先睡了他。在上在下不要紧,关键是要睡!彻彻底底的睡!


赌上颜狗的尊严!


“咳咳。”吴邪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全然没有新婚的羞涩,“夫君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起灵翻手给自己倒一杯茶,顺便帮吴邪添满了,才语气平平地说:“一年分居,两年和离,三年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他是带了讽刺说的,张家家大业大,吴家一打听他有龙阳之好,立马改口吴大小姐与情郎私奔,急慌慌塞了个吴小公子过来,眼里心里盘算的不就是这份家产,可惜他偏偏不会让他们如意。


他瞧见吴邪瞪大了眼,长大了嘴,讥讽之色压不住地泛上嘴角,正要拂袖而去时,吴邪开口了。


“三年……太久了点吧,要不两年半?不,还是两年,两年后桥归桥、路归路,成吗?”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同意这番荒诞之言?


吴邪搓搓手,并不知他内心波涛翻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计划一年和离的,但是好像有点抹你家面子,两年最好了,刚好够我在周边走走转转,采采风。”


他说的真心实意,叫人瞧不出半分虚假之情。张起灵脸色更差,说不出是恼是怒,只觉平白被人摆了一道,心中甚是不平。


“都依你。”他说,真的打算拂袖而去。


吴邪在他临出门前叫住他,指着桌上的交杯酒道:“喜娘说这个一定要喝的。”


张起灵无奈反身,正欲拿过酒杯,却被吴邪一手打开。吴邪笑嘻嘻地把两只杯子圈在怀中,道:“方才盖头是我自己掀的,这酒也让我自己喝了吧。你早先喝那么多,如今也不差这一杯。”


待他点头,便飞快一饮而尽。


张起灵瞧他美滋滋的样子,心说原来还是个酒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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